江潮陵北

買太平湖底陳年水墨.

【边强】纯洁


-摇晃着脸,以为还很纯洁-


关于尾句意境有参考安吉拉卡特作品《穿越森林之心》

主女:杂剧中男扮女装的表演者

主男:杂剧中女扮男装的表演者

(来源安吉拉卡特《在杂剧国度》)

很久没写了,练练手,是篇ooc短打

——

沉默的宇宙中,孤独的漫游者在密度很大的黑暗中留下一道弧形的轨迹。


仍有无数的星体在熠熠发光,只是无人欣赏。乳白色的寡淡光圈漂浮在他们身边。这是宇宙微不足道的一角,无人在意的风景,至于浩瀚的其他地方,无从考证是否也是如此。


至少边远没有机会考证过。


他是个太空漫游者。


第一次来到这颗小行星上。

这也许是个童话故事吧,不然怎么可能呢?如果这颗小行星真的是和小王子的行星大小相似,宇宙飞船又如何停靠呢?若没有宇宙飞船,边远又是怎么到达那里的呢?无从解答,所以我尝试以童话故事的方式落笔,只写他们的相遇,舍弃那些细枝末节。

让我再尝试一下。

姑且杜撰这颗小行星的名字为b998。

它与小王子的行星相差不大,只是,这里没有不断生长的危险的猴面包树,没有口罩绵羊,但的确有朵骄傲而美丽的玫瑰。

这里有一片断壁残垣,范围不大,永远不会有人看出它们从前是什么,在这样一颗小星球上,不会有什么雄伟的建筑。

若人们有机会见证这片废墟,或许智者会说它们是蕴藏知识的图书馆,也许朝圣者会说,这里是祭坛,愚人大概会说这里是英国杂剧的舞台,上演着当叽寡妇和乳牛黛西,主男与主女的乱七八糟的故事。

你觉得它是什么,它就是什么,废墟很懂得讨好别人,尽管它没见过什么人。

连这里的主人也说不出它究竟是什么,她并不在乎,不,应该用他,请允许我更正我的错误。是单人旁,简洁的两笔,伟岸挺拔的身躯,他。

他就是这片废墟上的玫瑰花,他坐在废墟中心的一张公园长椅上,他统治这一切,但他不在乎,他只需要挪挪椅子,就可以看一次日出,每天的娱乐就是这个。他的工作很简单,捡一些瓦砾,按照他的意象拼凑,他曾经拼凑出了一只玻璃杯。这不太可能,但确实是用碎玻璃拼成的杯子。有些墙角生长着阴暗的菌子和苔藓,他有时会清理他们,有时不会,这取决于他的心情,他也许曾是悲观主义者吧,如果他知道悲观主义者是什么的话。

暗紫色的衬衫包裹着他几乎形销骨立的躯体,海盗帽下面,生长着乌黑而柔软的长发,轻盈地披在肩上,有时会忧郁地倾泻下来,遮住他的侧颜,他目光明亮,似乎这颗行星将自己一半的光辉都赠给了他,我也说不清他目光里有什么,悲哀又期待,眼角暗飞时流淌出的光彩,吞噬了整颗星体。他无疑是美丽的,是惊艳的,是明目张胆充满诱惑的。

他是图书馆长,是大祭司,是主女,是旧城之王,他是谢蔷。

如果在古希腊,他或许会是英雄们争夺的海伦。

至少边远这么认为。

他来到了这颗小行星。鞋底踏上坚实的尘土地面,留下一个陌生的脚印,危险一如鲁滨逊在沙滩上发现的野人脚印。他第一次看见这片旧城的王时,旧城之王正翘着腿,倚在长椅上看日出,发丝撩到耳后,露出整副笑靥,现在是个美好时刻,尽管经常千篇一律。这里的日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,他在闪闪发光,长发遮挡住了侧脸,却从缝隙中透露出几分美丽的痕迹,他昂起头时,挺拔的鼻梁,有些硬朗的轮廓,被投下的阴影遮蔽,朦胧。

边远躲在塌了半截的石柱后,痴痴地看着。他迷路了,迷失到这里,其实他从地球来,想要去到路途遥远的另一颗行星。

旧城之王没注意到有人来了,他抬手撩撩发丝,揉了揉自己的头发,默默笑了,整个靠在了长椅上,头后仰,长发无力地垂在椅背上。

“嗨,你好……”边远站在石柱后,以清晰但并不响亮的声音开了口。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动机,也许只是想简单认识一下,很奇怪。

“嗯?”谢蔷立刻警惕地直起身子,目光有些颤抖地环顾四周,像只迷失的小动物,很慌张,除了自己以外,他没听过别人的声音,除了玻璃碎掉的刺耳声音。

边远向前迈了一步,走进了他的视野里。

谢蔷看着他,一个身材高大,长发几乎遮住眼睛的年轻人,双手插兜,故作随意地走了出来。

“在这里”边远挥挥手,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:“我迷路了,抱歉叨扰”

“……”谢蔷迟疑着没有开口。他极缓慢地坐起来,迈着轻捷却有些退却的步子,一步步走向边远。

“欢迎来到我的星球。”他们相隔三四米的距离,谢蔷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,这背后隐藏着小动物的羞怯和慌张。

边远走上前去,他每走一步,谢蔷便退一步,两人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。边远不知是怎么想的,竟加紧步伐欺身上前。

谢蔷似乎顷刻间乱了阵脚,他没遇见过主动的,带着三十六度五体温的,和自己一样的生物。

边远有些戏谑地一笑,抓住他逃避的手腕子,握了握那双有些冰冷的手。

谢蔷疑惑地看着他,目光像初生的羊羔,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和恐惧。

“很高兴见到你”他友善地说。

“我也是?”谢蔷的声音很奇怪,似乎是后腔发声,大概是很少说话的缘故,说起句子不是很流畅,但很好听。

这是边远以为的,其实他错了。

谢蔷是个彻头彻尾的话唠,会和苔藓菌子长椅地面日出柱子等等事物对话,给他们起稀奇古怪的名字。他也有寡言的时候,看起来就像一个自闭小女孩。

谢蔷鼓起勇气 摆出一副旧城之王的自信和威严,抬起头,直视边远的眼睛,他乌黑的瞳仁闪射出光芒:“你来自哪里?”

“地球,听过吗?”边远好似调戏姑娘的语气。可谢蔷认真地思考了片刻:“也许听过吧,但记不清了。”

“要不要我给你讲讲?”

“……”谢蔷明显满怀期待,他想知道这颗小行星之外的世界:“好啊”

“这么快就放松警惕了?刚刚不还直躲我。”边远撇撇嘴,想着:“也不怕我把他拐跑了。”

“嘿,你知道人贩子吗?”边远将胳膊搭到了谢蔷肩上。

“没听过。”谢蔷笃定地摇摇头,边远的胳膊骨头坚硬,硌着他的肩头,但很奇怪的,他喜欢这种温暖的触感,喜欢肢体的接触。

“走吧,我给你好好讲讲。”边远揽着谢蔷的肩膀,朝长椅的方向走去。

谢蔷顺从地偎在他怀里,不知道这是否正确。他是懵懂而纯洁的,在这狭小的星球上,一切都是覆盖着迷雾的未知。

“你知道吗?还有一颗和你这里差不多的

小星球。”阿边和他一起坐到了长椅上。

“并不稀奇吧。”谢蔷随口答道,他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,对于这片旧城,他是统治者,但对于无边无际的宇宙,他只是一个渺小的分子。

“那颗星球上的小王子,去过好多地方。”边远慢悠悠地讲述:“有一颗很明亮的小星星上住了一个点灯的人,他每分钟都要不停地点灯灭灯,因为他的星球转的实在太快了。”

“他一定很热爱他的工作。”谢蔷舒适地靠在了椅子上,听边远讲。

“是的,他是小王子最欣赏的一个人。”边远答道。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啊……他遇见了一个商人。”

“唔……”

故事没头没尾地展开了,边远一直在说,谢蔷不知疲惫地听,他愿意悉知这个世界的陌生的一切。

日出一次次反复,光束来了又走,泼洒又收敛,时间匆忙地飞奔,却又好像静止,他们欢笑着,距离越来越近。

“接下来呢?那个统治者说了什么?”谢蔷被他的故事逗笑了:“好有趣哦,他的衣服遍布了整个星球,没有臣民,他在统治什么?”

“是啊,他在统治什么呢?”边远又无声地向谢蔷的方向挪了挪,此时又一次日出了,倾斜的光彩恍惚地映在两人中间,照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。

但紧接着,它消失了,是一个曼妙的影子,轻轻地占领。

谢蔷的头靠到了边远的肩上:“我也是统治者啊。”动作很自然,似乎本该如此,他的呼吸平稳均匀,发丝柔软,带着这颗小星星的光泽,他靠近的时候,边远嗅到了一种浓烈的香气,他仔细思索了很久这像什么,得出了答案,像玫瑰,奢靡一如红丝绒的玫瑰。

“你又统治些什么呢?”

“他们。”谢蔷伸出食指,轻轻地在面前画了一个小圈:“与其说是统治者不如是陪伴者,他们太孤单了。”

“难道你不孤单吗?”边远的心脏跳得有些快,似乎那香气萦绕着,控制了他的心脏。

“不,我们彼此陪伴。”谢蔷微昂起头,带着笑意直视边远的眼睛。

“我们?还是你和他们?”边远的声音在残垣间回荡。

谢蔷不置可否,只是保持他的微笑,璀璨一如群星。

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,边远无法体味这笑意的内涵,是一种无言的勾引抑或是无意中魅力的流露,边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谢蔷的发,轻轻地一绺绺缠绕在指尖把玩着。

谢蔷竟也没有躲闪,好像两人是最亲密的朋友,而不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。他无疑也渴望温情,这个星球是冰冷的,断壁残垣和他都是孤独的,孤独与孤独彼此陪伴,互相倾诉,相融成厚重的灰色。

谢蔷犹豫了一下,伸出胳膊,环住了边远的脖子,把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埋到了他的颈窝里。那香味登时更加馥郁,边远眉头舒展,也搂住了谢蔷的腰,两人密切地相拥。

又一次日出了,时间奔腾如野马,光辉无声无息地照耀下来,不同的是,这次照亮的,是紧拥的两具形体。

“你知道吗?”边远的颈窝有些痒痒的,但有一种无言地愉悦,自从在星际迷失以来,不曾有过:“小王子的星球上,有一朵玫瑰花,她骄傲,美丽,她驯服了小王子,小王子爱她。”

“你喜欢吗?可我这里没有玫瑰花呢。”谢蔷的声音发闷,有些低落,他呵出的暖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。

“真的没有吗?那么我怀抱里的,是什么呢?”边远笑了,驱散了寒冷,雾气寂寂地消失了。

这世界上有数不尽的玫瑰花,可小王子只爱那一朵,也许你不是独一无二的,但在爱你的人眼中,你无可替代。

谢蔷抬起头,看着他。

逐渐消退的晖光下,有他陪伴他,熬过每一个夜晚。

他们都是呼唤爱渴望爱的混蛋。

当一切归于平静,黑暗再度遮蔽整颗行星。

他们在黑暗中,他们相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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