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钻石】美丽的南方
ooc预警,极度ooc
-于是结束前的期待,又轻松又美妙-
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明明暗暗三次了,邓力源坐在靠后的位置,半张脸留在黑暗里,看着自家主唱瘦削的背影,陪着他一次次执拗地排练。
亮了,整个舞台的光束都打在了那人身上,他就是璀璨的明星,一颗望尘莫及的星体,众人只能仰头观望,拜倒在他神明般的美丽之下。
灯光暗了,身影渐渐模糊,可在黑暗中不知怎的,竟也微微带着柔和的光华,仍然是一颗星体,一颗黯淡星,邓力源希望这颗星星属于他,他愿意将这颗星星埋藏在自己的夜空里,送给他所有的光芒和温度,让他不必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泊。
有了他,整个夜空想必都会被点亮吧。邓力源笑着想。
“门哥,再来一遍吧”谢强回过头来,向邓力源挥手示意,那张妆容半残,略显疲惫的面孔上仍然带着笑意。
熟悉的后腔发音,软软地落在邓力源耳边,有种温暖踏实的感觉。可是每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,刚刚结束了改编赛赢了达达,本以为能休息一下喘口气了没想到又被call out出来。
时间紧促,众人都忙乱得一塌糊涂。
谢强坚持要选择舞步,别人怎么劝都没用。
排练室里,胡湖轻轻地将手搭上了谢强的肩膀,温柔而不可抗拒地将他扳转过来。
“你先别唱这首,你要是想继续走下去的话,还是选纯洁吧。”
谢强抬起头,对上了他的眼睛,眼波情真地告诉胡湖,他知道他的好。
“我不。”谢强笃定地回答,他眼睛亮亮的,沉睡在身体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又醒了过来:“你们能不能陪我玩这一场”他也将胳膊搭在了胡湖的肩上,因为身高的缘故,看起来就像挂在他身上一样:“正好你也在。”一个甜蜜的微笑,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。不等胡湖回答,谢强直接拽着胡湖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,比比划划地和他商议着演出的事宜,那动作落在邓力源眼底,样样带点艳羡。
是两颗行星的磁场,身不由己地相互吸引相互靠近。
邓力源就在不远的地方坐着,他能够感受到前鼓手和主唱之间的契合,来自灵魂深处,来自渺远的少年时代,来自迷笛学校,来自湘江边上的小屋,来自千千万万个邓力源没有触及过的地方。
远远看过去,他们就是一对神仙眷侣。
邓力源也不知道谢强是不是真的爱胡湖,也许是的。
短短二十分钟的排练,还把臧鸿飞拉来凑了个数,不管怎么说,至少能上台了。
主唱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,好看极了,他好像生来就属于舞台,以整个舞台的灯火,照亮他的面孔,在万众期待下绽放光芒,肆无忌惮地吸纳人们炽热的爱。
他就是邓力源眼中的钻石,剔透玲珑,眼眸中有摄人心魄的神采。
“看吧,朋友们走了,每页诗篇上都涂抹着青春。”
主唱温和的后腔发音唱到了这里,邓力源有些出神,手里的吉他虽然没乱,但也不自觉地想起了很多年之前,那间小酒馆,那辆拥挤的公交车,那张暗红与黑色杂加的专辑。
那时的主唱叛逆不羁,像个癫狂的疯子,忘情地舞动挣扎,唱着黑暗而撕裂的文字,释放着无法言喻的魅惑。
鼓手的鼓打得神鬼莫测,诡异地与主唱的声音缠绵。
酒吧里人声嘈杂,人们用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杯子喝着各种不知名的酒类,或浅或烈,或是廉价或是昂贵,但都以同一种醉醺醺的方式抵达狂欢,彻底迷失在黑铁般的音乐和生活里,很洒脱也很麻木。
抽烟的人很多,在吞云吐雾中寻找快感,烟草味道在空气中蔓延,空气更加混浊恶劣,袅袅的烟雾在蒸腾,每个人都好像在燃烧。
少年邓力源有些不满地皱皱眉头,挤开悲喜交加的人群,站到了第一排,长发纠缠的主唱就在眼前,投下一片阴暗却闪光的影子。
明星,钻石,海报上走下来的人。
多年以后,邓力源这么评价。
曾经遥不可及的人,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。
就站在自己前面,弹着一把火红的吉他。
青春涂抹在诗篇上而不是墓碑上。
邓力源看着谢强欢脱地蹦哒着把吉他给传下去,到了要弹最后一个段落的时候匆匆忙忙一路小跑过去取吉他,但吉他传不回来了,谢强那一个瞬间的慌乱把邓力源逗得嘴角咧到了耳根,拼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,他真像一只笨蛋兔子,让人只想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起来。
没了吉他,好在谢强有多年的舞台经验,临场发挥跑去给其他成员打气。
他转过身来,邓力源清晰地看着他的面孔越来越近,眼线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形状,像一弯新月,漂亮得不可方物。
从嚎叫酒吧到乐夏的舞台,钻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,在这个明亮的世界里近得触手可及,可以一把将他揽入怀里。
即使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场虚幻美好的梦境,可他们还是输了,输给了达达 。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,众人都沉默无言,气氛有些低迷。
谢强走到了邓力源背后,拉住了邓力源的手,纹身被几块创口贴覆盖了,时间长了,创口贴有点毛躁,轻轻地摩挲着邓力源的手指,埋藏在淡色下的muma和fate无声地呼应,渴望一次没有阻隔的亲密。
“没事的,输赢都无所谓。”是主唱有些干涩的声音。
邓力源看不见谢强的神情,他总觉得谢强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的,而是说给谢强自己。
一改以往风格,饱含回忆和青春热血的一首歌,明明使全场都沸腾起来,欢笑着,沉湎着。就这么输了,无论怎么说,也多少有些怅然和一些说不出来的滋味,也许是无奈和遗憾吧。
“是,无所谓。”邓力源简单地回答:“去吧,那里还有很多人在等你。”
邓力源背对着谢强,轻轻拉了拉他的手。主唱的手犹豫了一下,没有抽回,在邓力源温暖的掌心里多停留了一会,临别时,同样捏了捏邓力源的手心作为回应。血液隔着两层肌肤,撞击着,流淌着,供给温度和力量。
没有人不爱他。邓力源如此感叹。
他看见谢强戴着边远的胸牌和边远调笑,看着彭坦跳过桌子一个虎扑把谢强压倒在沙发上,看见张守望痴痴地凝视着谢强的面孔叫他曼玉。
爱他的人太多了,并不少邓力源一个。
不远处谢强也拉起了刘昊的手,拇指自然地搭在了刘昊的虎口上:“你怎么啦?”
熟悉的声音此刻有点腻歪,被汗水浸湿,微微打着卷的头发服帖地趴在脸颊上,好像定格的海浪,若有人去画他的侧影,一定会迷醉于乌发轮廓的纤柔。
刘昊显然地沉迷在这声音柔柔的安慰里:“难受呗”
“你难受什么啊,我们演的不好吗?”谢强故作疑惑地昂起头看着刘昊,双目的神采霎时凝聚在一处,休眠在眼底的光泽撒着欢推搡出来。
“好啊,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。”刘昊真诚地回答,在柔和而不失凝聚力的目光下,没人能说得出假话。
他拥抱一个又一个人,安抚一个又一个受伤的灵魂,他将肉体的温度分享给他们,让他们在自己的光环下得到片刻救赎。可是他自己也在疲惫而纠结着。
“是我反过来要安慰他们。”面对忙碌的镜头,谢强如是说。
告别了繁忙的节目,离开了蜂拥嘈杂的镜头和闪光灯,他们又做回了自己。后台的一个角落里,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,风尘仆仆,已经被人遗忘了,可能等到急需它们的时候才被搬走,在灯火闪耀的台前,很短暂地辉煌一刻,然后,再回归黑暗。
这里很安静,主唱一个人倚着一摞纸壳箱子,粗糙的质感摩擦着脊梁,纸板的密度也许很大也许很小,这都不重要。
他什么都没做,保持静默,在这个地方,或许,需要一点点火星和淡淡的烟草烧灼味道,可他已经戒烟很多年了,所以只是待着,胡乱想点什么。
阴影规律地投下,他一半的面貌被黑暗灌注,模糊不清,只剩下若隐若现的美丽轮廓,白色衬衫也隐没在无光的环境里,一座神秘的雕像,一言不发地伫立,酝酿着心事。
邓力源在后台到处寻找谢强。
他还记得结束后的采访,主唱就坐在他身边,光束仍然聚集在他身上,他的白衬衫和眼角都在闪闪发亮。
他第一次见识到一滴泪有怎样的光彩,他亲眼看着身畔的人眼泪落得像珠宝,无声无息地悄悄滑落,像清晨草尖上的露珠,眼尾如抹了桃花胭脂般嫣红,他微微仰头,继而转头看着他们,露出一抹笑意。
邓力源耗费了一整个采访的时间去揣摩,湘江巫女真的勾走了他的魂魄。他觉得自己藏在心中的那两句话未必能说得出来了。
一个转身,邓力源发现了隐匿在暗色里的谢强。
主唱可能没有注意到他,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地面,微微拳曲的头发像黑色一样柔软而失去质量,他还在出神地想着自己的事情。邓力源走近了两步,刚要说话。
“门哥,怎么了吗?”主唱忽然抬起头,抢先开了口。
“……”
回答他的是邓力源的沉默,邓力源还没想好措辞,到了嘴边的话,又咽了回去。
谢强挑了挑眉,向前迈了一步,走出了黑暗,还未卸去的眼妆依然妩媚。
“就,和你说一下吧,我也还有自己的的乐队……所以……”邓力源有些犹豫,又好像下定了决心,给这一切一个了结吧。
“不留下了吗?”谢强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,但分明存在无言的不舍。
“……不了”邓力源笑了,不算很勉强,笑着后退,退出了这个角落:“有空,出来请你吃饭啊”
最后一句话,邓力源知道自己是在粉饰太平。他还记得两人一起弄旧城之王的日子,谢强切菜的时候自己端着杯子在后面不小心进了画面,被人赤裸裸地嫌弃了,躺在谢强家的沙发上听山羊皮,听谢强叫他:“我的门”……很美好很短暂。
他转过身去,还有一句话,很世俗很腻歪,天下的有情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千年,他没再提起,就着以前的光阴一起囫囵地吞咽下去,盛在名为回忆的棺椁里永远埋葬在浓重的黑暗土壤中。
谢强说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一只玻璃杯。邓力源觉得,自己应该并不是那只玻璃杯。
他的步子迈得很缓慢,只要谢强说出那个句子,哪怕是一句挽留的话,他觉得自己都会马上回去,将人拥进怀里。
可谢强没有,他也在迟疑,也在无谓地等待,他在等他说出来。
时间静止在这一分钟,但也只是这一分钟。
谁都没有说话,那么这一分钟就过去了,淘洗在无边无际海洋里,再也遍寻不到了,这个机会再也没有了。
邓力源很潇洒地挥挥手,留下一个高大而毫无留恋的背影。一分钟的静默之后,他的心何尝不在颤抖,在默哀,黑夜的土壤上又生出了一圈白色的荆棘。
身后,咔哒一声,是打火机的声音,一点微弱的橙红火苗,点燃了一支细细的烟,烟雾局促地盘旋,灰飞烟灭在无尽的黑暗里。烟草味道弥散,不知所踪,像一个个最后消失在人海中,连身形名字都含混的故人。
他早就不再抽烟了,此刻只是在手里保留着它,一如某次演出上寂寂燃烧的仙女棒。
清晰地照亮握着她的人,只是,烟草想必没有那么亮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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